余在休宁发一信,因皖南军务棘手,信中预作不测之想余旋自休宁回
余在休宁发一信,因皖南军务棘手,信中预作不测之想。余旋自休宁回祁门,闻景德镇克复,左季翁军三次大获胜仗,杀贼极多。伪侍王败溃鼠窜而去。景德镇之贼退净,所有鄱阳、浮梁,凡祁门之后路一律肃清。余方欣欣有喜色,以为可安枕而卧,而闻四眼狗围逼集贤关外,九弟、季弟又十分紧急。不得已,抽朱云岩带五百人,赴安庆助守于濠内;又调鲍春霆带八千人,赴安庆助攻于关外。
此次安庆之得失,关系吾家之气运,即关系天下之安危,不知沅、季能坚守半月以待援兵否。余身体平安。皖南自去冬以来,危险异常,目下大有起色。若安庆能转危为安,则事尚可为耳。
咸丰十一年三月二十八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接二缄,欣悉安庆守军平稳,多公在练潭大获胜仗,杀贼近万。至欣至慰!余前不敢求多军援怀,正为璋、玕、黄、胡之蹑其后。今得此大捷,可以援怀矣。
闻鲍军至下隅坂,即可北渡。因瑞、临失守,九江警急,余飞函止鲍军北渡,请其在下隅坂歇息几日。怀急则北渡援怀,浔急则西渡援浔可也。左军或进屯溪,或守景镇,已两缄请其自酌矣。
咸丰十一年三月三十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建德行次得悉多公续胜之喜。黄文金于正月两次大败,丢弃军械殆尽,此次头仗又败,应不能为厉矣。多公初一日至集贤之说,虽未必果能如约如期,要之,可来援怀也。分兵极难!若无得力统将,分之则两损。鲍公素不肯分兵,余亦素不肯分兵,且屡嘱鲍公不可分兵。又深知鲍部下仅宋国永一人,不可须臾离鲍左右。此外别无可当一路者,即决计不强之分兵,令其全军援怀。
九江有吴竹庄、丁义方、万泰三人,省城有张运桂、凯章之弟,带千人。刘胜祥二人,本有可守之理。如不能守,只可听之天命耳。余本日至建德,鲍公至下隅坂,拟令其消停一日,渡江以践初八前至集贤之约。
咸丰十一年四月初三日 致沅浦弟书
沅弟左右:
接来书,具悉一切。
昨日雨小而风大,今日风小而雨大。鲍军勇夫万馀人,纵能渡江,想初二尚未渡毕,初三则断不能渡。凡办大事,半由人力,半由天事。如此次安庆之守,濠深而墙坚,稳静而不懈,此人力也。其是否不致以一蚁溃堤、以一蝇玷圭,则天事也。各路之赴援,以多、鲍为正援集贤之师,以成、胡为后路缠护之兵,以朱、韦为助守墙濠之军,此人事也。其临阵果否得手,能否不为狗酋所算,能否不令狗酋逃遁,此天事也。吾辈但当尽人力之所能为,而天事则听之彼苍而无所容心。弟于人力颇能尽职,而每称擒杀狗酋云云,则好代天作主张矣。
至催鲍进兵,亦不宜太急。鲍之队伍由景镇至下隅坂,仅行五日。冒雨遄征,亦可谓极速矣。其锅帐则至今尚未到齐,以泥太深,小车难动也。弟自抚州拔营至景镇,曾经数日遇雨。试一回思,能如鲍公此次之迅速乎?润帅力劝鲍公进兵不必太急,待狗酋求战气竭力疲而后徐起应之云云,与弟见正相反。余意不必催鲍急进,亦不必嘱鲍缓战,听鲍公自行斟酌可也。多公调度远胜于鲍,其马队亦数倍于鲍。待多击退黄文金后,再与鲍军会剿集贤关,更有把握。
至狗酋,虽凶悍,然屡败于多、李、鲍之手,未必此次忽较平日更很。黄文金于洋塘、小麦铺两败,军器丢弃已尽。多、鲍之足以制陈、黄二贼,理也,人力之可知者也。其临阵果否得手,则数也,天事之不可知者也。来书谓狗部有马贼二千五六百,似亦未确。系临阵细数乎,抑系投诚贼供乎?闻贼探多假称投诚者,弟宜慎之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