致沈中丞
致沈中丞
顷接程镇学启信,苏州省城于十月二十五日克复,伪纳王等杀伪慕王以降,自足欣慰。惟伪忠王窜出,将至金陵挈伪天王以偕窜,此降人所供也。弟思洪逆与忠酋大股出窜,除皖南、江西别无他路。特此飞商,务恳阁下檄调韩军回顾饶、景等处。前请留该军暂驻抚州,不知已允行否。江军门赴南昌养病,断难速痊,惟席、韩同堵一路,段、刘同堵一路,庶足自固藩篱。凯章所部六千人尚驻郴州,如南赣有警,弟当函商毛、恽两帅,令凯章由桂东上游来援。可否?伏候卓裁。
复左制军
近日各路消息俱好。苏、杭、金陵三处并紧,苏州先克,亦意中事。所谓引绳而绝之,其绝必有处也。惟淮事大转,殊为可喜。自十月后,各圩纷纷反苗从官。僧邸至蒙城,用炸炮连破数垒,得解重围。唐中丞亦攻破蚌埠,苗党张士端献怀远城以降。顷闻苗逆业已就擒,虽未知其确否,要之无能为耳。
苏城克复,闻伪忠王之计,将赴金陵挈洪逆以上窜,除却皖南、江西,更无他路。弟令朱、喻、易、刘等分守七城,而以江、席驻石门、洋塘,较之去夏布置稍密。然江、皖之交,尚少大支游击之师。尊处克复杭州后,可否以克庵回顾景、婺?伏希卓裁,预为筹度。
少荃与尊处意见不合,此间竟无所闻。云仙由海道入粤,并未过皖。弟派太湖水师十营助攻苏、沪,而调淮扬水师六营由沪赴淮以援义渠之急,函牍十返,少荃竟不遣一营入淮,鄙衷不无介介,以苏州兵事方殷,未与深论也。
复吴竹如侍郎
承示江西沈中丞相处之事,规箴恳挚,纫感实深。弟与幼丹中丞本无嫌隙,惟漕折、洋税之事曾经入奏,略有参差。
弟于十一年、元年奏拨江西漕折每月五万,系毓中丞经手之事。二年又奏拨每月四万,奉旨俞允。厥后,沈帅奏请以此项漕折全归江西,未经函商敝处,未免稍存意见。弟恐由此生隙,因致函婉商,请其酌分一二万与敝处,又咨商一次,幼丹皆未允许,弟亦即不再索,不覆奏矣。
至九江关之洋税,弟于六月奏请月拨三万两,奉旨俞允。幼丹旋奏请以此项先尽江忠义、席宝田两军,奉旨江、席与敝处酌拨分解。八、月间,九江道蔡芥舟以三万解江、席,以一万五千解敝处,幼丹咎蔡道不应擅专,严批斥责蔡道,一面咨询敝处,一面告病开缺。弟恐覆咨着语稍劲,或致决裂,因不以公牍复之,而手作密缄复之,一面明弟与蔡道并无私托,一面谆致挽留之忱。九月间又致函留之。幼丹接弟两次留函,适奉准假四月之温旨,遂不俟假满,于十月初三日销假视事。
国藩德薄能鲜,兄弟皆忝窃高位,谬司兵柄,自问无一善一长堪称斯任,故兢兢业业,不敢稍涉于亢。兹将去年十月致幼丹商拨漕折一函及本年八月慰留沈帅密函,抄呈台览,非欲汲汲剖辩,特使故人知我辞气之间不敢忘逊慎之风耳。其他与沈帅来往函牍暨与各省交际文书,大率与此相类。是否有当,尚祈常赐箴言,匡我不逮,至祷!
与程尚斋
凡办一事,必有许多艰难波折,如盐务缉私尚未动手,而建昌已有殴毙委员之案,将来棘手之处恐尚不少,吾辈总以诚心求之,虚心处之。心诚则志专而气足,千磨百折而不改其常度,终有顺理成章之一日;心虚则不动客气,不挟私见,终可为人共亮。阁下秉质平和,自可虚心徐入委蛇,以求其有当。更望于“诚心”二字加之磨炼,则无窒不通矣。办盐究竟易于办厘,然厘务亦不外虚心、诚心二法。国藩自问颇有爱民之心,而江西厘务近于虐民之行,则卡员虚心、诚心二者皆亏耳。所以欲阁下常常写信,盖廑系实深也。
复左制军
自苏州克复后,无锡亦于初二日收复。自苗逆就戮后,颍上、正阳、下蔡、寿州以次归诚,事机可谓极顺。惟苗党巨酋如张士端、朱万隆、李万春、苗景开等均未诛戮,后患仍不可测。而南岸如忠、侍、辅、堵诸伪王,其党尚众,其力未竭。江西之北境有兵无将,味根长逝,无人堪统其众。段起亦因病请假。砚香才识较优,而其部下无得力将领。若贼复从皖南窜江,景、饶两防俱难深恃。闻少荃分兵进剿嘉兴,想杭州、馀杭之贼亦难久抗。杭城一下,尊处当可分兵回顾婺、乐、景、饶一带,但恐忠、侍、辅、堵之窜逸,不待杭城既破之后耳。
金陵洪逆死守弗去,其志甚坚。今冬忠、侍再往救援一次,如果猛扑而官兵不动,则忠、侍必仿石达开之例,改图西窜,而洪逆之坚守一年二年均不可知。鄙意妄度如此,其幸而不出于此,则国家之福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