科甲科举汉唐时举士考试分甲、乙等科后因称“科举”为
[54] 科甲:科举。汉唐时举士考试,分甲、乙等科,后因称“科举”为“科甲”。科举考试成功意味着有社会地位和权势,被社会所看重。敛息:收敛气焰。自从继祖搬到三泊居住以后,留在家里的兄弟更加不能友善相待。一天,稍微话不投机,继业就辱骂庶母。继功大怒,将继业杀死了。官府把继功抓了起来,对他施以重刑,几天后,继功就死在监狱里。继业的妻子冯氏还是每天以骂代哭。继功的妻子刘氏听了,大怒说:“你家的男人死了,谁家的男人活着呢!”说完,持刀冲进去,把冯氏杀死了,自己也跳井而死。冯氏的父亲冯大业,痛悼女儿死得凄惨,便带领冯家子弟,将兵刃藏在衣服里面,到曾家去捉曾孝的妾,把她拖到道上脱光衣服打她,羞辱她。曾成大怒道:“我家死人如麻,冯家为什么还要来闹事!”大吼一声,杀了出去。曾家子弟都跟在他后面,冯家的人都被吓跑了。曾成首先捉住冯大立,割掉了他的双耳,他的儿子上来救护,曾继绩用铁棍横扫,打断了他的双腿。冯家的人个个都被打伤,一哄而散。只有冯大立的儿子还躺在路边,曾成用胳膊夹着他,送到冯村就回来了。然后,曾成就叫继绩到官府自首,冯家的状子也到了。于是,曾家的人都被收进监狱。只有曾忠一个人逃走了,他来到三泊,在友于家门外徘徊。恰好友于带着一个儿子一个侄子参加乡试回来,看见曾忠,吃惊地说:“弟弟怎么会来了?”曾忠还没说话就先流泪,挺直身子跪在路边。友于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进屋,问明了情况,大惊说:“这可如何是好!一家人不和睦,我早就知道会有大祸临头。不然的话,我怎么会逃到这里来呢?但是我离开家很久了,与县令没有交往,现在即使匍匐在地前去求情,也只是自取其辱罢了。不过,只要冯家父子伤重不至于死,我们三个人中有人幸运地考中,或许这场灾祸可以稍有缓解。”友于便留曾忠住下,白天和他一起吃饭,晚上和他一起睡觉。曾忠很感动又很羞愧。在友于家住了十几天,他见友于叔侄亲如父子,堂兄弟间像亲兄弟一样和睦,不由凄凉地流下眼泪说:“今天我才知道,以前真不是人。”友于很高兴他能幡然悔悟,兄弟相对,不由心酸。不久,报喜的来报友于父子同时登第,继祖也中了副榜,一家人欢天喜地。友于第二天没有去参加庆祝高中的鹿鸣宴,而是先回家扫墓。明代后期最重视科举,冯家人得知曾家一门三人都考中了,气焰有所收敛。友于便找亲戚朋友赠送给冯家钱财粮食,又出钱帮他们治伤,那场官司也就平息了。
举家泣感友于,求其复归。友于乃与兄弟焚香约誓,俾各涤虑自新 [56] ,遂移家还。祖从叔不欲归其家。孝乃谓友于曰:“我不德,不应有亢宗之子 [57] 。弟又善教,俾姑为汝子 [58] 。有寸进时,可赐还也。”友于从之。又三年,祖果举于乡。使移家去,夫妻皆痛哭而去。不数日,祖有子方三岁,亡归友于家,藏继善室,不肯返,捉去辄逃。孝乃令祖异居,与友于邻。祖开户通叔家,两间定省如一焉 [59] 。时成渐老,家事皆取决于友于。从此门庭雍穆 [60] ,称孝友焉 [61] 。[56] 涤虑:净洁身心,清除杂念。亢宗之子:光宗耀祖之子。《左传·昭公元年》:“大叔曰:‘吉不能亢身,焉能亢宗。’”杜预注:“亢,蔽也。”亢宗,原指庇护宗族。
[58] 姑:姑且,暂且。定省:昏定晨省,子女早晚向亲长问安。《礼记·曲礼》:“凡为人子之礼,冬温而夏凊,昏定而晨省。”郑玄注:“定,安其床衽也;省,问其安否何如。”
[60] 雍穆:和睦。孝友:孝顺父母,友爱兄弟。《诗·小雅·六月》:“侯谁在矣,张仲孝友。”全家人都流着眼泪感激友于,恳求他搬回家来。友于便和兄弟们焚香发誓,让他们各人反省自我,改过自新,然后就搬回家来。继祖想跟着友于,不愿回自己的家。曾孝于是对友于说:“我没有德行,不应该有光宗耀祖的儿子。兄弟你又善于教人,让他暂且做你的儿子吧。日后他有了一点儿进步,可以再赐还给我。”友于答应了他。又过了三年,继祖果然中了举人。友于让他搬回自己的家,继祖夫妻痛哭流涕而去。没几天,继祖才三岁的儿子,逃回了友于家,藏在伯父继善的屋里,不肯回家,捉回去就又逃出来。曾孝就让继祖搬出来住,和友于家做邻居。继祖在院墙上开了门通到叔叔家,两家互相来往像一家人似的。这时,曾成渐渐老了,家里的事情都由友于决定。从此,曾家一家和睦,称得上是孝悌友爱。
异史氏曰:天下惟禽兽止知母而不知父,奈何诗书之家,往往而蹈之也 [62] !夫门内之行 [63] ,其渐渍子孙者 [64] ,直入骨髓。古云:其父盗,子必行劫 [65] ,其流弊然也。孝虽不仁,其报亦惨,而卒能自知乏德,托子于弟,宜其有操心虑患之子也 [66] 。若论果报犹迂也。[62] 蹈:朝某个方向走,行。门内之行:家门内的品行。《颜氏家训·序致》:“吾今所以复为此者,非敢轨物范世也,业以整齐门内,提撕子孙。”